王国维之死

王国维是近代一位学问大师。可以称得上一位全才，跨越古今、中西合璧，文、史、哲、甲骨学、经学、文字学、美学等博学广猎，皆有很高造诣，在各领域的著作都有很深的研究水平。运用西方理论来评论中国古典文学，在历史学上开创纸上材料与考古材料相结合的论证方法，王国维的很多著作至今也很有流传，颇多影响。

图1. 王国维

王国维的死因一直是个谜。1927年6月的一天，在清华任职的王国维从清华大学出来，向人借了两块钱（给了5块）雇辆黄包车去颐和园，投湖而死。王国维的死因，有人说殉清说，这不足为据，王国维虽是前清遗老，但思想上不足至于为清朝殒命。如果牵强附会，那只是王国维思想的一个因子。导致王国维跳湖自杀的直接原因，应该是远离这些思想的。

溥仪在《我的前半生》中，有一段小述，对王国维的死因做了阐说。溥仪正是清朝遗老的活动核心。绍英曾托王国维替溥仪卖一点字画（绍英是内务府大臣），被罗振玉知道了，就从王国维手里要了去，说他可以代办。结果罗振玉卖完字画，把得到的钱扣下作为王国维还他的债款，王国维向罗振玉索要，罗振玉不给，反倒算起旧账来，要王国维把以前还欠的钱款补上。对绍英的催促王国维无法答复，气氛之极，就选择了跳水自尽。遗书上的“义无再辱”四字即指此而言。溥仪说这话还是可信的，因为王国维是他的“臣子”，溥仪作为“皇帝”对“部下”还是了解的。还给谥了一个忠悫号。

说说罗振玉，罗振玉也是晚清遗老，是中国近代农学的奠基人，在农学、古学方面有一定研究。罗振玉在清廷学部任过职。罗振玉对王国维有一定的知遇之情。罗振玉之所以能够对王国维施加如此影响，就在于此。王国维早年去日本求学时，受到罗振玉的资助。1911年，辛亥革命爆发后，清朝灭亡，王国维去日本侨居4年多，期间经济上也主要是受罗振玉的资助。这期间王国维能够潜心研究，出了很多成果，特别是在甲骨文研究方面。罗振玉入清廷学部就职时，也不忘提携王国维，使王国维能够接近清廷核心。因此，王国维对罗振玉是感恩知遇的，总觉得欠罗振玉的情。罗振玉的学问，也跟王国维的这种瓜葛有关系。王国维为了报答罗振玉的知遇之恩，王国维最初的几部著作，就以罗振玉的名字付梓问世。罗振玉的学问可以说一部分窃取王国维的，当然王国维对甲骨文的研究也是在罗振玉收藏的甲骨器物的基础上。罗振玉有关甲骨文的早期的研究，可能更多是王国维的研究成果。王国维也不愿在生活上更多有累罗振玉，就在1916年回国。罗振玉虽说称一个学者，但是一个商人，从其早期发家，罗振玉早年在一个巨绅家教书，巨绅是个藏书家，巨绅病故后，罗振玉假装哀痛，不要一年的束俯，谎说愿拿几件旧书和字画做纪念，女东家同意任其挑选，就这样罗振玉利用女东家的无知，拿走了几箩筐的“纪念品”，其中包含大量珍贵藏书、字画，到售卖假古董，其人品可见一斑。但在溥仪看来“其学问也值得怀疑”。

罗振玉和王国维还是姻亲。1919年5月，王国维长子王潜明娶了罗振玉的三女儿，在罗的推荐下，1923年，王国维成了溥仪的“南书房行走”，得了五品衔，并允许在紫禁城内骑马。1926年底，王潜明因病去世，罗振玉的女儿直接回娘家，并表示不愿受王家一金，连王潜明的遗款和抚恤金都不要，而且还要王家出居家的生活费。这从封建礼节上是完全悖逆的，明摆着是嫌王家经济状况不好。王国维写信给罗振玉抱怨道：“以当受者而不受，又何以处不当受者？是蔑视他人人格也。蔑视他人人格，于自己人格亦复有损。”罗振玉大怒，宣布与王断交，后罗振玉又有所缓和。

“轻生死者重道义”。王国维既然选择死，可能就更看重道义。罗振玉对王国维有知遇之恩，今做如此相逼，怎能承辱。他重的道义不是清朝的道义，而是知遇图报，注重义节的道义。

从罗振玉的身份和行为分析，做出逼债这样的事情是可能的。王国维经济状况不行，而又爱面子，最后在罗振玉的逼迫下，不得已，跳湖自杀。王国维留有遗书写道：五十之年，只欠一死。经此世变，义无再辱。“义无再辱”应该就是指，罗振玉不但扣住卖字画的钱款，还向王国维索要以前的欠款。前辱，应该就是说王国维儿媳，罗振玉女儿，服丧期间，归服娘家，还要王国维家出生活费之事。

王国维死后，罗振玉还假奏了一个王国维的“遗折”，内中充满殉清情调和忠谏文字。在公祭中，罗振玉还为王国维写了祭文，就这样王国维的死被饰掩成了“孤耿忠贞”和“完节”。 社会对王国维的死的理解大概也就这样。王国维的真正死因，在满清遗老中倒有传说，只是传出去不雅，就在当时遗老中压了下去。

王国维生前苦劝儿女远离学术，但还有一个小儿子以词学著称，1957年被打成右派，自杀于“文革”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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